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麦积山作为四大石窟之一，整体而言，旅游体验却不如龙门与云冈。或许是保护文物的原因，多数的石窟都加了一道厚厚的铁纱网门，难以看得真切，只能透过小小的缝隙，打开手电一看。加之还有需要花费不菲的特窟，颇不友好。只是麦积山石窟依旧称得上精美，依旧可以说不虚此行。

23年的第一天，清早便由西安前往天水，却没想遇到天水纷扬的大雪，于是在漫天飘扬中，站在山脚下远远瞧见了东西两崖的大佛，别有一番意境。沿着陡峭的岩壁台阶拾级而上，回头下望，颇有些恐高。而如麦垛般的砂岩上密密麻麻各种石窟，都被厚厚的一道道铁纱网门关着，门上一把把锈蚀的铁锁让我们这些游人只能透过纱网间隙一观。或许是石窟栈道损毁的原因，加之麦积山石窟凿于崖壁之上，相比于龙门石窟与天龙山石窟造像损毁严重，麦积山留下的五胡十六国、北朝乃至隋唐时期完整造像，堪称雕塑艺术的博物馆。

透过纱网缝隙，打开手电瞬间，历史仿佛在这一刻凝结。千年的笑靥，柔美的目光，恍然间，时光停滞下来。相较于后世的造像，这些北魏与西魏时期的造像多少仍有些西域的风格。而北魏与西魏时期的造像，多有这一种略带神秘的微笑，相较于后世造像的雍容，这时期的造像更多是一种清秀。与之前去过的石窟石刻不同的是，麦积山石窟的造像不像云冈或是大足，是完全的石刻，而是以石为胚，外裹黄泥的石泥混合的塑像，再进行雕琢，故而看起来有些像山西的彩塑。

麦积山北魏石刻之一

麦积山北魏石刻之二

麦积山北魏石刻之三

麦积山北魏石刻之四

麦积山北魏石刻之五

而麦积山除却特窟之外，最值得看也不容错过的自然是散花楼。散花楼之名，来源于《维摩经·观众生品》中天女散花，这个开凿于北周时期的石窟，细细算来已经历一千五百多年的风霜，虽后世仍有修葺，却依旧保留北周隋唐时期造像的雍容华贵，看着身后的悬崖，当年的工匠能在如此绝壁之上留下这七窟艺术珍品，不由得钦佩。两侧宋代的力士浮雕肌肉线条纹丝尽显，狰狞却写实的表情不觉恐怖，反而有一些世俗的亲切感。千年的岁月，哼哈二将守护着散花楼七座佛龛内的神祇。

散花楼内的造像则有北周隋唐时期造像的丰满雍容，不禁想起曾经在山西五台佛光寺与南禅寺所见的唐代造像，尤其是南禅寺内唐代彩塑，散花楼内的造像与其彩塑风格颇为相似，而散花楼内造像之外，布满绚丽的壁画，凝神静观，沉浸其中，恍若聆听佛陀的说法，龛外飘扬的雪絮，点点洒下，那一刻，似乎是天女为说法的佛陀散花。

散花楼造像之一

散花楼造像之二

散花楼造像之三

麦积山散花楼宋代力士像之一

麦积山散花楼宋代力士像之二

散花楼之外，第五窟虽规模不及，精美程度不遑多让，此窟称为牛儿堂，此名源于洞窟前廊的那尊身披战甲，脚踏牛犊的天王造像，而窟有三座佛龛，深龛大门紧锁，也只能透过缝隙一观，两侧浅龛，造像颇为柔美，却不失威严，威严之外却不失安详，带有明显唐代造像风格。龛顶的壁画飘逸飞扬，其中天马昂首摆尾，四方流云环绕，飞天相伴。而下方净土变的壁画，则生动展示唐代信众的服饰与社会风貌，虽远不及敦煌净土变壁画的宏大精美，亦称得上壁画中的精品。

麦积山第五窟造像之一

麦积山第五窟造像之二

麦积山第五窟造像之三

麦积山第五窟造像之四

麦积山虽然不似云冈有众多巨像，但犹有东西两崖的大佛，两处均为石胎泥塑造像。东崖大佛始建于隋代，宋代曾经重修。主尊为阿弥陀佛，袒胸露腹，双足踏于莲台之上，肃穆庄严中带着慈悲，俯视着芸芸众生。而由于刻于崖壁，沿着栈道，可以更近地端详这三尊巨像。而另一处西崖大佛，始刻于北魏，后世直至清代均有修葺，如今造像，更多为宋元造像特征，主尊大佛前额宽颐，双眉柳弯而双眸平视，眼角略下视，深色凝重，跣足立于飞升卷云之上，手部也仅存木制骨架。而右侧菩萨跣足立于莲台之上，面部侧向主尊立佛，头戴三瓣式高花冠，只可惜左侧菩萨除些许裙裾尚在，其余已全部剥落无存。

麦积山东崖大佛

麦积山西崖大佛之一

麦积山西崖大佛之二，可见手部木制骨架

走一遍麦积山，可以遍览历代造像，其中后秦是一种古朴粗犷；北魏前期是异域之美，中期为融合之美，晚期是秀骨清俊；北周是饱满柔润；而隋唐盛世，则是雍容宁谧；至宋元，则是写实细腻。只是这回，游客寥寥，亦未看成特窟，只得以俟后观。

那日下山，回望麦积山，漫天雪絮拂过西崖大佛，飘过满山的石窟，似乎时光凝滞，与数百年前的先人一起蹑尽悬崖万仞梯后，看到这云间的陇上佛国。